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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耳、心(2)。

接續上篇

小廣診所經理也談到了以前在新聞局工作的時候,常常要到新聞現場拍相片,帶的是傻瓜相機。這經驗影響到了他欣賞相片的角度:人物的表情,拍攝的角度,光線的分布。也就是看了一張新聞照片,卻賞析(或渴望或推論)出更多令人感興趣的細節。而這樣的細節補捉在福爾摩斯的作品或電影,或者很熱門的醫學影集 Dr. House也看得到。

我們把這樣的心態拿來看靈樞五色篇的指導:
沉濁為內,浮澤為外。黃赤為風,青黑為痛,白為寒,黃而膏潤為膿,赤甚者為血痛,甚為攣,寒甚為皮不仁。五色各見其部,察其浮沉,以知淺深;察其澤夭,以觀成敗;察其散搏,以知遠近;視色上下,以知病處;積神於心,以知往今。
靈樞談到了五色的概念,也就是大家所熟悉的青、赤、黃、白、黑的五種顏色分法。問題來了,我們基本上接受現代色彩學的概念,可能比較容易說出"紅橙黃綠藍靛紫",比較不會透過五色來理解顏色的分布。我們藉由現代色彩學的區塊來看看,右圖的縱軸是明度(由下往上),也就是往上偏的時候明度提高而趨近淡色系(趨近於白),往下則趨近深色系(若覺得看不清楚可以再參考此圖)(趨近於黑),橫軸(由內往外)是彩度,環狀赤道軸是色相。有了這樣的概念我們再看看原來這一段。

沉濁為內,浮澤為外。
談的可能是指明度的問題,也就是較淺的比較傾向病理狀況為較外,較表層,較深較厚濁的比較傾向為較內。(*以現代色彩學的元件"明度"來理解也有可能導致誤解此段的表達,以下各段也是,因為難處在於我們只能以我們目前理解的術語來去理解未知世界中所指涉的含意。意思是,譬如說 《地球守護者》的作者催眠某一個人的前世竟然是外星人,但外星人前世的記憶必須要透過地球人能夠理解的方式闡述,才能夠理解外星人星球的樣子與科技,所以有時候有些問題因為文化的不同,那個被催眠的人的外星人前世意識就會卡卡的,譬如說作者問有沒有傢俱,那個人就當機了)
黃赤為風,青黑為痛,白為寒。
這裡談到的是色相的問題。也就是分布在黃赤的區塊傾向與風有關,分布在青黑的區塊傾向與疼痛有關,彩度低,明度又高,偏白的狀況,跟寒有關。(但我個人覺得這其中還有更多生理病理細節需要來釐清或補齊,譬如黃赤為何與風相關?這裡談到的風邪又是哪種?風邪與氣血的關係為何?氣血影響外候表現的(中醫)生理基礎為何?風邪造成的氣血異常表現在外候為何能夠與黃赤作聯繫?如果真的與黃赤色有相當程度的關係,那常見在面部何處表現?有沒有其他表現顏色的例外?另外若有在臨床的好處是可以反過來理解:若傾向於有風邪,可以找找是否有黃赤色的表現?)

譬如黃煌教授在講《麻黃類方的臨床應用》時,有談到麻黃湯證無汗的臉(黃):
無汗的人,皮膚往往是乾燥的,而且粗糙,摸一下的話,好像有刺,或者甚至是像魚鱗,看上去臉色要發黃發暗,沒有光澤,那麼這種人,就是無汗。
順帶一提,如果考慮到醫學體系或文本的問題,或許先研究傷寒論/金匱文本裡頭的望診也行,近代漢方臨床經驗也常常談到某種湯證患者的外觀。譬如在龍野一雄先生經驗,關於當歸芍藥散證的患者望診(白為寒):
對於當歸芍藥散證的病人,如果是斷方熟練的醫生,一見即可大致盼知,這首先是因為這種病人的血色不好。血色不好當然決不是面紅的人,也不是單純貧血的色白,而是蒼白,血色似乎帶有一點黑色,且色不鮮艷。皮膚似稍乾燥而皮下帶有水氣,因而體表的血液循環不良。-- 《中醫臨症處方入門》p.177   

黃而膏潤為膿,赤甚者為血痛。
"黃"是指其基底色,"膏"言其黏滯度,"潤"言其含水量,但這樣的形容若大家自己擠青春痘或者看過發炎的膿泡就很容易理解。若這樣的顏色再搭上赤色的話,跟血與疼痛有關。(很像現在發炎的四要素:紅、腫、熱、痛)
麻杏甘石湯,我的經驗是用來治痤瘡。這種痤瘡,要臉上有油光,體格要壯實的,嘴唇紅的,痘痘有黃膿的。這種痘瘡用麻杏石甘湯加梔子黃柏。梔子黃柏加上甘草,是梔子柏皮湯,是治發黃的經方。發黃,是指身體的分泌液發黃。...臉上痘痘上有黃濃的膿頭的,麻杏石甘湯加梔子黃柏,再加上連翹,便秘的加大黃,用來治療年輕人的實熱證痤瘡很有效。 -- 《麻黃類方的臨床應用》黃煌 (2011年國際經方學術會議)
(另外單就皮膚的問題的處方,日本漢方有分類成溼性與乾性的表現,大家可參考《臨床漢方四十五年》一書p.330~338)

五色各見其部,察其浮沉,以知淺深;察其澤夭,以觀成敗;察其散搏,以知遠近;視色上下,以知病處;積神於心,以知往今。
這裡提出了一段法則,想要用靈樞五色望診法,要熟悉下列的要件:(1)要有五色觀 (2)部位所代表的(生理)意義 (3)五色在部位上所代表的(病理)意義 ,然後觀看的細節包括了:(4)浮沉(5)澤夭(6)散摶(7)上下,可以推論出(8)淺深(9)成敗(10)遠近(11)病處,究極意義來說,可知(8)往今。如果都做到了就是黃帝版福爾摩斯~ (窘乎哉! 這是黃帝與岐伯的口頭禪)

也許是自己常在修照片,所以用色彩學術語來解釋五色篇就比較容易理解,但實際上這只是開始而已。因為在臨床上,這種色的定義又要加上更多的變化因子:譬如每個人的基底膚色不同,所謂的黃赤為風等等,剛好碰到一個曬太陽曬到有如黑炭的人,那勢必還要將黑炭的元素放進來做類似白平衡校正的工作(嗯,拍照會用到的術語,若不清楚可看此段解說),所以只能以一種色彩分布區塊的理解(剛剛最上面的圖) 去觀察臨床上的望診是否能夠歸納出這樣"黃赤為風","青黑為痛","寒為白"的規律,然後輔以在自己的診斷方法上,與其他診法合參之。

舉一個一本外文書中頗好玩的圖片,該書(請參考延伸閱讀3) 談到人體部位與臉部的關係如下。我們已經有自己習慣的觀看方式,而今天學習到一種新的觀看方法,我們有辦法如圖中所述的(或者以靈樞五色篇等等文本,談到面部與人體部位相關的方式) 觀看人的臉嗎?
雖然每個影像都具現了一種觀看方式,但是我們對影像的感知與欣賞,同樣也取決於我們自己的觀看方式
-- 《觀看的方式》p.13

再舉一個《經方醫學》江部洋一郎先生觀看面部的方式的例子,因其有前通衛氣與後通衛氣的理論,在顏面部的支配領域就有特別的分布:

...(待續)


【參考延伸閱讀】
1.診療室裡的福爾摩斯
2.觀看的方式
3.Polarity Therapy The Complete Collected Works (Dr. Randolph Stone) Volume 2
4.攝影課--攝影美學的養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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